奥地利音乐之旅(6)阿尔卑斯山的一座小教堂

6)阿尔卑斯山的一座小教堂

陈远

虽说在欧洲,教堂无处不在。但是,我竟在海拔2109米高的阿尔卑斯山的克里平施台因(Krippenstein)山峰上见到一座小教堂却真是出乎意料之外。有许多人会那么虔诚地坐上缆车跑到这里做弥撒呢?

40多年前的1954年,一所小学校组织师生兴高采烈地来到这座山峰玩耍。山里的气候实在变幻莫测。忽然,暴风雪在骤然而至。山是这样的高,即使马上下山也是危难四伏,再加上环境恶劣,他们辨别不了方向。结果,乐极生悲的事情发生了,14位小孩活活冻死。事后,侥幸生还的同学悲痛欲绝地筹足了钱,就在14位小孩蒙难地建筑了这座小教堂。神父每年都到小教堂来做一次弥撒,许许多多怀念小孩的人都前来追悼。

人情淡薄,人性殆尽,确实是人类的悲哀。但在阿尔卑斯山的这座山峰上,我却看到人情,人性的光辉飘洒在山风暮霭之间。

阿尔卑斯山的小教堂

我走进小教堂,一幅画像跃然眼前。画面里刚好有14位小孩,他们神态各异,但都十分可爱。我可以想象曾经有多少美好的幻想伴随着他们,曾经有多少未来的希冀等待着他们。然而,这一切都过去了。我想起了这每位牺牲的小孩爸爸妈妈,他们一定带着难以愈合的伤口在山下的某一片墓地为自己的小孩树立起墓碑。我回忆到了,我曾经在一些千姿百态的墓碑间徐徐而行时会偶尔被一些记录着死者的生卒年月所吸引,有些死时只有几岁,十几岁……是战争抑或其他意外使其夭折?一个人,从小到大,从年幼到年轻到年老,所经历的磨难真是太多太多了。像这14位小孩,读小学的小孩,生活都似乎还没有开始就一下子结束了。我又想起那些当年生还的小孩,现在,他们都应该踏入老年的门槛了。“孩子们的眼泪是衡量善恶的最高标准。”40多年前,他们懂得建筑这个小教堂,是他们内在的善良品格的表现。这是非常的“精神文明”了。我很遗憾没能在阿尔卑斯山的这座小教堂里见到当时的一位生还者。要不,听听他或她陈述刻骨铭心的遭际和事后的感受,定能使我增添一双观察异域人生之眼。

我断言,每一位迈入小教堂的非当事人都会记住这14位小孩的最后的深重的命运和同胞们对他们的死所抱的态度。听说,每年神父来为死者作弥撒后,都会作一次飞行以作纪念。就在这座山峰上,神父顶着飞行伞,从山顶上被迎风的伞子带着在空中飞着。有一次,神父飞了两个多小时也不见返回。人们说,那是上帝让他升天了。那天,我确实亲眼看到了飞行,亲眼看到了人和伞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小白点。前边有一个有3000年历史的小村庄,我猜想他会在那个小村庄降落。但那个人肯定不是神父。因为,那天并没见神父来为14位小孩做弥撒。

站在面对着海拔3000多米高的阿尔卑斯山的另外一座布满冰川的高峰时,我心里默念:14位小孩死得悲壮!他们死在这么雄伟壮丽的阿尔卑斯山上;14位小孩死得值得,因为数以万计的人时时刻刻在痛惜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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