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與思念之歌

文/陈远

二○○三年，我有超過十天的日子，在奧地利阿爾卑斯山山間的斯達荷芬度過。九月十一日那天，我請房東布魯格夫婦到格拉茨附近的中式酒樓用餐，招呼我們的有一位是從中國來的年輕女侍者。我問：“今天是中秋節，你記得嗎？”她回應我：“記得，我正在想念爸爸媽媽呢！”接着黯然泣下。也許為女侍者所說動容，又也許我同樣有着空落落的心境，當天夜深人靜時，我在看到月亮月光光的窗下，寫下散文《獨在異鄉為異客》，內中就有我與女侍者的對話。
八年之後的二○一一年，重讀《獨在異鄉為異客》，不禁想起已記不清模樣的那位女侍者。有感而發，我寫下了《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歌詞：“不是沒有家 / 而是家在遙遠的中國 / 不是阿爾卑斯山不美 / 阿爾卑斯山小村落不迷人……”並請作曲家金友中先生譜曲。金友中才思敏捷，很快完成了這首為男高音獨唱所寫的歌。他與我商定，一定要請我們的共同友人，素來以坦蕩沉雄、甜美多情的歌聲為人所喜愛的男高音歌唱家王新華先生演繹。其間，我正籌謀良久於“王新華獨唱音樂會”，以為勝利有期了。怎知人生曲折蹊蹺，音樂會因故一再拖延，居然拖延到王新華患惡疾而纏綿病榻，抱負終至無法施展。二○一八年確是不幸之年，我先後痛惜喟歎於金友中的遽然而逝和王新華於壯年被摧折。《獨在異鄉為異客》失去了一位原創者和計劃中的首唱者了。
如今，《獨在異鄉為異客》別有懷抱地成為一首有着心靈搏擊的追憶與思念之歌。其飽含我對那位女侍者和老夫婦的追憶，還有對斯達荷芬的追憶；其飽含我對兩位精神密友金友中、王新華的無盡思念；不僅如此，更飽含我對或已然謝世或仍然活着的我的親人的眷戀之情。因為，“我走遍海角天涯，總想念我的家”。
費拉拉
转载澳门日报2021.11.24